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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里斯败选演讲前议员：抓紧任命哈里斯，别管共和党人怎么想塞勒斯表示，现年70岁的自由派大法官索尼娅·索托马约尔可能因健康问题从美国最高法院退休，这将为拜登总统提名哈里斯创造机会。塞勒斯称：“我很认真地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而且我认为很有可能最终得以发生。”大法官索尼娅·索托马约尔美国最高法院共有9名大法官，其中有4人的年龄不小于70岁，一旦这些人在未来4年里因健康原因退休或病逝，特朗普将得以提名保守派法官人选。塞勒斯表示：“我提的建议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我们不要理会共和党人怎么想的。重要的是抓紧时间完成这件事，这是你（拜登）作为总统职权范围内的权力。你要抓紧最后10周的时间发挥最重要的作用。”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一般为“终身”任期，当然此前也有因健康不佳而自己主动退休的先例。当空缺产生后，新的大法官人选由总统提名，参议院简单多数通过即可生效。目前在参议院中有4名独立无党派人士，他们全部与民主党结盟，因此民主党刚好以51比49占据多数优势。在本次参议院选举中共和党大获全胜，不过新一届参议员要到明年1月才正式交接，这给了民主党“突击”提名哈里斯理论上的时间窗口。哈里斯虽然是法律界科班出身，但她之前的职业生涯只当过律师和加州地方检察长，从来没有在司法部门（法院）任职过。不过有分析认为，这一点并不构成太大的阻碍。此前奥巴马任总统期间就已经任命过没有司法经验的埃琳娜·卡根担任大法官。而且目前的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共和党前总统小布什提名）在被提名之前也只拥有2年的司法经验，只在华盛顿特区巡回上诉法庭做过法官。美国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民主党此前曾有“教训”美国各界对此建议反应不一塞勒斯表示，他提出这一建议的根源是担忧索托马约尔身体状况不佳。现年70岁的索托马约尔患有i型糖尿病，长年的糖尿病史使得她在神经系统、视力、心血管和肾脏功能上都比同龄人平均状况更差。塞勒斯指出：“很显然索托马约尔是一名优秀的法官，但她有她的个人状况，我不希望她变成下一个rbg。”rbg是曾经的自由派大法官鲁斯·巴德·金斯伯格的代号，她曾经深受民主党人喜爱，最终在特朗普任期的最后几个月内病逝，使得特朗普得以提名保守派大法官取代她。这一事件也巩固了保守派（倾向共和党）在最高法院的优势，目前大法官中有6人为共和党提名，3人为民主党提名。匹兹堡大学卫生政策与管理学助理教授米兰达·亚弗在选举日当天发帖称，“索托马约尔应该明天退休，让参议院确认她的继任者。”《美国展望》杂志主编戴维·达延撰文表达了同样的看法：“这可能是索托马约尔退休的好日子。”美国残疾人协会主席玛丽亚·汤恩今年4月曾表示，她担忧上述这些观点是“纯粹的残疾歧视”。美国残疾人进步司法倡议主任米娅·艾夫斯今年早些时候也对要求索托马约尔下台的呼声表示反对。“我相信，和所有残疾人一样，她最了解自己的身体。身体自主权不仅仅关乎生育权，它关乎允许包括残疾人在内的人们选择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白宫新闻秘书卡琳娜·让·皮埃尔此前曾表示，拜登不会主动要求索托马约尔辞职。她说：“当我们谈到这些类型的决定时，这些都是个人决定，无论是索托马约尔大法官还是其他任何法官。”延伸阅读哈里斯惨败后 民主党党内人士：民主党需要历史性重组哈里斯已发表败选演说，喊话支持者接受选举结果据新华社报道，当地时间11月6日，美国现任副总统、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致电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前总统特朗普，祝贺他在总统选举中获胜。当天下午，她在华盛顿特区发表败选演说，喊话支持者接受选举结果，并表示将平稳推进权力交接。舆论指出，哈里斯的演说并未吸引太多注意，但她的溃败让人印象深刻。作为临危受命的党内旗手，她曾被民主党人寄予厚望。但最终，她在7个关键摇摆州“全军覆没”，在各州的表现全面不及四年前的拜登。民主党人对此感到震惊，已迅速开始相互指责和自我反思。寻找败选“责任人”哈里斯原本计划5日选举之夜发表讲话，但面对特朗普掀起的“红色浪潮”，哈里斯选择了沉默。6日下午，大选基本尘埃落定，哈里斯在位于华盛顿特区的母校霍华德大学发表讲话。她坦言选举结果并非“我们想要的”，她理解支持者的情绪，但呼吁支持者接受选举结果，并鼓励年轻人“永远不要放弃”。哈里斯的这番讲话，为她为期百日的“闪电”竞选画上句号。在7月拜登无奈退选后，哈里斯迅速接过民主党候选人的衣钵。但最终，她未能打破“终极天花板”，不仅在选民方面遭遇劳工阶层、非洲裔和拉丁裔“三失”，还在关键摇摆州全线失守，全国普选票落后特朗普约500万张。这让民主党人感到震惊、沮丧和愤怒，也在民主党内引发相互指责和自我反省。当被问及谁应该为这次失利负责时，一位资深民主党人简单地答道“所有人”。综合多方消息，围绕败选“责任人”，民主党内部主要有三种声音。首先，一些人将怒气撒在拜登身上，指责他年事已高、心智迟钝，太晚交出竞选“方向盘”，剥夺了党内公开竞争的机会，扼杀了产生更强大候选人的可能性。“拜登为什么坚持这么久？他不应该隐瞒自己的（健康状况），早点退出。”有民主党捐款人称。民主党内一些人指责拜登太晚交出竞选“方向盘”，图为拜登和哈里斯（资料图）但略显讽刺的是，拜登80岁时决定竞选连任，得到党内建制派的力挺，后者还在去年积极拔除拜登可能面临的初选挑战。不过，当拜登在6月首场辩论中坍台后，建制派迅速掀起“倒拜”狂潮。有评论称，民主党高层不该咬牙切齿，他们最恰当的反应应该是苦笑。民主党在中期选举中的表现好于预期，表明政治势头强劲。但党内高层在选战关键时期仓促抛弃年迈的总统，转而支持未经普通党员协商、只受大佬青睐的替补人选，本身就是一场赌博。其次，一些民主党人指责哈里斯从未表现出全国性候选人该有的强劲实力，竞选策略存在诸多不当。比如，民主党早就知道拉丁裔和非洲裔男性选民是其软肋，但哈里斯团队仍纠缠于女性议题。有党内人士称，她本可以接触各层面选民，但她莫名其妙地“躲”了起来，迟迟不接受媒体采访；她本可以与拜登“决裂”更深，但她最终让选民怀疑她的执政路线与拜登并无二致。最后，一些人质疑哈里斯竞选搭档（明尼苏达州州长沃尔兹）的选择是否明智，其他选择能否带来更大帮助。“很多人可能都在想，如果宾夕法尼亚州州长夏皮罗加入竞选，会发生什么。”哈里斯团队财务人员林迪·李称，沃尔兹的思想过于进步，选择像夏皮罗这样的温和派将表明哈里斯不是“旧金山自由主义者”。一些人质疑哈里斯没有选择夏皮罗是个错误的决定，图为夏皮罗和哈里斯（资料图）民主党过于精英化？寻找“替罪羊”的同时，一些党内人士开始思考更深层问题：民主党是否已变得过于精英化，是否已失去吸引传统基本盘工薪阶层的能力。本次大选中，与哈里斯相比，特朗普在移民、经济、海外战争等问题上的政策立场让更多美国人产生共鸣。“这是一场历史性灾难，需要一场历史性重组。”民主党策略师克里斯·科菲尼斯表示，以前民主党人被里根定义，现在民主党人被特朗普定义。这个国家的精英正在疏远各地选民，因为他们不想听到工薪阶层和中产阶级四年来的呼声。他们本应专注于解决问题，而非围着特朗普的议程转。“在未来几周和几个月里，民主党需要就yabo亚博88 是谁、我们代表什么与美国民众进行坦诚对话，因为双方显然存在沟通鸿沟。” 民主党策略师罗德尔·莫利诺说。有党内人士称，民主党的品牌出了问题，但每个人对问题的诊断以及应对截然不同。党内中左翼人士希望民主党以更直接的方式处理经济、犯罪和移民等问题，同时回避一些文化敏感问题，以免得罪中间派选民。党内进步派认为，民主党需进一步向左转，以激发新一批选民的兴趣，或采取其他措施，重新试图吸引近年来转投特朗普麾下的那类选民，比如工人阶级。党内自由派则认为，如果采取一种能带来切实利益的民粹主义方式，或会吸引大批新选民。从长远角度看，也有民主党人希望哈里斯的失败能提振2028年党内总统候选人的竞争行情，其中包括加利福尼亚州州长纽森、密歇根州州长惠特默、宾夕法尼亚州州长夏皮罗和马里兰州州长摩尔等。目前尚不清楚哈里斯是否会再次参选。政治环境变了？也有舆论指出，哈里斯的败选不足为奇。近年来，美国政治环境并不像许多人想象的那样有利于民主党。一方面，选民渴望改变。新冠疫情和随之而来的动荡，逐渐侵蚀人们对政府官员、精英和媒体的信任。放眼西方，英国、德国、意大利、澳大利亚以及日本的执政党都面临选举挫折或失去权力。另一方面，自2008年以来，民主党和自由主义一直主导着美国政治和文化。特朗普2016年的当选并没有阻挡自由派的能量。但过去几年，在高通胀、高利率、移民激增和混乱加剧等背景下，自由主义在美国政坛的统治地位逐渐消失，民主党在政党认同方面的优势逐渐被逆转，共和党的注册登记人数在全国范围内迅速增长、在议题上的优势日益凸显。有评论称，这是过去16年里美国政治生态图的巨大变化。不过，随着特朗普重掌大权，反特朗普的热情可能再次被点燃，新的改变正在悄悄酝酿。

（原标题：特朗普称不会邀请前竞争对手黑利和前国务卿蓬佩奥加入其政府）

封面新闻记者 荀超 吴德玉 王一理 摄影 陈光旭 海报设计 赵海运刘敏在丹霞地貌前留影一个女人，除了是母亲、女儿、妻子，还是她自己。今年的高分电影《出走的决心》，讲述了一位普通家庭妇女李红长期身陷家庭矛盾，愤而离家找寻人生意义的故事。原型正是“50岁阿姨自驾游”博主苏敏。从56岁离家出走，4年来，苏敏通过自驾游和自媒体工作，向世人展示：晚年也能实现个人价值和财务自由，一切皆有可能。11月8日晚，刚从九寨沟归来的苏敏，在成都接受封面新闻记者的深入访谈，分享自己的生活哲学。如今60岁的她，精神状态领先全网。苏敏鼓励每一个人，无论年龄多大，都要勇于追寻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苏敏在成都接受封面新闻记者专访 陈光旭/摄“出走”4年，找到内心的自由电影中，咏梅饰演的李红，作为姐姐，无私地放弃学业，扶持弟弟；身为妻子，默默承担家庭重担、忍受丈夫的冷漠；作为母亲，竭尽所能帮助女儿。长年累月的牺牲与忍耐，最终促使她做出了“出走”的决定，一踩油门，踏上了自驾的心灵之旅。这正是苏敏此前生活的真实写照。2020年9月末，56岁的苏敏勇敢地迈出了家门，看似冲动的决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苏敏说：“我‘母责’已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是该为自己活一次了。”“空山多变幻，不觉秋日长。”打开苏敏的自媒体账号，663个视频作品，叙述着她过去4年的丰富生活。雪山、草原、湖泊、海浪、古道……4年自驾20万公里，除了福建、江西、江苏，她几乎走遍了全中国。路上的美景不仅丰富了她的记忆，更让“何以为家”的她找到了内心的自由。苏敏和她的车如今的苏敏阳光开朗，面对记者侃侃而谈，日程也满满当当：“我的车此刻在银川，明天（11月9日）我就要飞回去。现在天冷了，我打算往南开。” 冬天南下，夏天北上，她游历了祖国的壮丽河山，语气中洋溢着豁达与满足。这种身心自由的状态，正是无数人心中的渴望。“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过了很多人想过而现在不能够去过的生活。这是每个人心中对生活的一种渴望。一些世俗观念认为，女人年轻时就应该为家庭奋斗，老了就应该为家庭、子女和孙辈付出，一生都无法为自己而活。但我觉得这是不对的，无论我们处于哪个阶段，心中都应该有梦想和目标，并为之奋斗。”苏敏自驾到海边苏敏体验冲浪苏敏强调挣脱束缚是指挣脱精神上的束缚，并不意味着抛弃家庭。“我在完成所有世俗责任后，包括作为女儿为父母尽孝，作为妻子照顾丈夫30多年，作为母亲养育女儿、把外孙带到3岁半上幼儿园，该我尽的责任我全部都尽了，难道不应该再为自己活几年，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看一下外面的世界，过一下不受束缚的生活？我感觉这个没什么不对。我没有愧对任何人。”56岁，是苏敏的人生分水岭，“为自己而活”是苏敏的座右铭。“前半生，我主要是忍耐。为了家庭、父母和大家都能过得更好，我牺牲了自己，忍受了很多事情。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年纪，我不能再为了忍耐而牺牲自己的晚年。前半生我忍了又忍，后半生无需再忍，做自己的事，走自己的路。”网络上对苏敏“出走”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但她无所畏惧。“我现在已经60岁了，没时间去纠结无所谓的东西。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那就去做，认不认可取决于自己。就算别人给我贴不好的‘标签’，我也只做自己，做好自己喜欢的事，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被外界影响。”旅途中，苏敏不仅享受了美景，体验了摩托艇、烟花秀和空中飞翔，还参与了多个综艺节目，与诗人余秀华等并肩同行，与董宇辉深度对谈，更多的人和事，这在前半生是完全无法想象的。“我没有固定工作，旅游是我的生活方式。参加综艺让我觉得很有趣。特别是今年《出走的决心》上映后，受到的关注更多了。我也很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作为一个普通女性，能被大家看见很不容易，更希望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视频带货没什么不对，人生不应该被定义”火爆全网的“瑞士卷”事件，苏敏也关注到了。虽然是否摆拍暂无定论，但视频却引发全网关注，苏敏更认为女性应该经济独立。曾经，苏敏靠扫马路、送报纸等工作维持生计，每月收入虽只有一两千元，却足以养活家庭、女儿和自己。“这让我在那段艰难岁月里找到了些许安慰。”她鼓励女性追求经济独立，“没有经济独立，女性永远不可能在家里获得尊重。我的前半生就完全体现了这一点。”“出走”四年后，60岁的苏敏底气很足：“我现在重新参加了工作——做自媒体。我用这份工作养活自己，为自己养老。我感到非常自豪！”为了补贴旅行支出，苏敏把自己的经历发到网上，没想到点击量和粉丝量激增。如今，她也会在视频中带货，分享自己觉得好用的商品。“我感觉自己是在创业，我要挣钱养老，肯定少不了要做自媒体变现的视频，包括直播带货。年轻人可以做，本来很有钱的人也在做，我为什么不能去做？我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而是光明正大地利用自己的能力，推荐适合大家的商品，进而获得了我所需的经济来源，为自己养老，我感觉这很好。”对于“世界的尽头是带货”，苏敏坦然接受。“互联网也不是免费的，也需要经济循环的支撑。在带货的同时，我同样在和大家分享路上的经验、分享我的生活、分享旅游，都是相辅相成的。”对于所谓的“大女主”“独立女性”等定义，苏敏也有自己的理解：“我感觉人不应该去定义，也不应该‘标签化’。人就是人，为自己的人生而奋斗，为自己的家庭而付出，为自己的事业而努力，这些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如果被定义成某个类型，我们就不是人类了，就是机器人了，没有意义。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我们都是平等的。这个世界上，你应该有自己的思维方式，有自己的工作方式，人生不应该被定义。”“爱情值得相信，年轻人应持美好态度”虽然有过一地鸡毛的婚姻，但苏敏仍然相信，“爱情是美好的”。“对年轻人来说，别因为某些人的感情生活不太好，就恐婚了，甚至不愿意去恋爱了，这些都是不对的。每个人心中对爱情的憧憬肯定都是美好的，但怎么样去遇到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怎样去经营一段美满和谐的婚姻，是你对婚姻的认知和付出，而不是看到别人怎么样就对婚姻丧失信心了。这么大的社会，婚姻美好的也很多，大家为什么不去看、去学呢？我也承认婚姻是美好的，只是我没遇到那个对的人，我也没有把婚姻经营好。我的失败，不是所有人的失败。所以我希望年轻人还是能够相信爱情。只要你认真对待你的婚姻，对待你的爱情，也能收获属于自己的幸福。”如今，关于爱情、婚姻的综艺经常登上热搜，尤其综艺节目《再见爱人》延伸的相关话题引发众多讨论。“可能大家参加节目的本质，是想解决在生活、在婚姻中遇到的不能解决的问题。有人想通过相亲节目遇到对的人，但要建立在一种对等的基础上。如果只是盲目崇拜一个人就嫁给对方，可能会在婚姻中无限制地、没有底线地让对方在生活中做不正确的事，最终导致婚姻失败。其实，我本身就是一个婚姻失败者，对这个方面我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我觉得真正的婚姻美好还是在我们日常生活中。”随着时代的发展，苏敏相信现代青年男女对爱情、婚姻、家庭的认知，正有所转变。“我们那一代有很多传统瑰宝，也有一部分是糟粕，比如‘盲婚哑嫁’。但是从下一代人身上，我看到了美好的婚姻，我看到了很多人对婚姻的不同认知，我也看到了爱情的美好。所以我们应该对爱情持乐观态度，不要因为个别家庭中一些不好的事情，就放大爱情的不好。毕竟利用婚姻的不好去博眼球的也大有人在。还是那句话，做好自己，别因为外界的一些东西去影响自己的决定、影响自己的生活。”对话：“希望更多男性观众去看《出走的决心》”采访结束第二天，苏敏就要飞回银川继续自驾之旅，她选择了机场附近的一家酒店小住，因为酒店对面有个串串香店曾让她念念不忘。不知下次再来成都是什么时候，她这次又大快朵颐，吃了一顿串串香。看她如此能吃辣，记者都感到非常意外，她说：“我写过一篇文章，可能你们没注意到。出走，让我实现了辣椒自由。我非常喜欢吃辣椒，但这么多年在家里，为了照顾家人，做的都是清淡口味的菜。现在，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吃辣椒了。”苏敏自驾途中留影封面新闻：作为《出走的决心》原型人物，你怎么看待这部影片？苏敏：其实出来这几年，有些事情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开始看第一遍时，我感觉自己又被拉回了那个年代、那些事件当中，当时非常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还在。后来又看了几遍，我就释然了，尤其很多观众看完都在电影里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这个电影有很多很多家庭生活的缩影，很多人看就像照镜子一样。现在我只是想跟大家说，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管是痛苦也好、不好也好，希望大家最后看到的是李红走了出来，看到她在外面获得了网友的尊重，获得了很多的帮助与支持。封面新闻：通过电影带给更多人正向的鼓励。苏敏：对。我更想让很多男性观众去看这部电影，因为看了以后，他可能会在里面看到自己的不足，进而可能为家庭带来一些改变。有个让我特别感动的网友留言，说带了父母看完《出走的决心》之后，一家人去吃饭，“我爸爸第一次给我妈妈夹了菜，倒了水端到我妈跟前，这是我妈以前没有享受过的。通过这个电影，让我爸也觉悟了，感受到了他的不足，所以他在弥补我妈，让我妈体验到被尊重。”这个留言让我觉得，是不是男性去看这部电影要更好一点？但很多男性不愿意去看，可能害怕看到自己的不足，害怕去改变，他们不想改变，才不敢去看。所以我希望更多的男性，能从电影中悟出更多的东西。封面新闻：离婚之后，未来还会考虑再找一个老伴吗？苏敏：对于我个人的爱情，我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毕竟我已经60岁了。如果再年轻个20岁，我可能依然憧憬自己再有一段美好的婚姻。我现在这个年纪，要找一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对方）不是离婚就是丧偶，身体好的可能也不太多。我已经放弃了这段婚姻，再去经营下一段，再去走入一个家庭，去伺候另外一个人，我感觉我可能做不到。而且，如果有年轻一点的喜欢我，那应该也不是真的喜欢我，可能喜欢我这个人的名气，或者喜欢我能赚钱。我不再期盼爱情，但是我一定会做好我自己，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走我自己想走的路，过好我剩下的每一天。用我自己的双手创造出来的财富，让我的余生过得更好、更精致。封面新闻：未来还是一直在路上。苏敏：肯定会在路上，因为我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中国我都还没有走遍。我希望在身体还允许的情况下，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风景，也想走向世界。一个60岁的老太太走向世界，会是一个什么感觉呢？我也拭目以待。封面新闻：作为自媒体博主，你怎么看待有些人刻意制造噱头炒作流量呢？苏敏：有些摆拍就是为了拉流量，但这种流量是不会长久的，还是要脚踏实地地做自己，做好当前的事业。你看，我四年了，没摆拍过任何东西，就靠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定要实实在在，否则永远没有前途。图片除署名外均由受访者供图

来源：央视新闻客户端日前，国务院调查组公布了宁夏银川“6·21”特别重大燃气爆炸事故调查报告：直接原因是液化石油气泄漏遇明火引发爆炸。事故发生后，记者跟随国务院火灾事故调查组进入现场拍摄采访，调查组通过调取爆炸现场及周边的公共场所视频，询问事故相关人员和现场亲历者，梳理并还原了瓶装液化石油气泄漏、爆炸、成灾的整个经过。烧烤店发生燃气泄漏爆炸事故致31人遇难2023年6月21日晚上8点多，宁夏银川富洋烧烤店发生燃气泄漏爆炸事故。消防员到场后迅速开展救援，用水枪给液化石油气钢瓶降温，及时清除爆炸坍塌楼梯上的障碍物，打开救援通道。搜救小组分别对一楼和二楼被困人员进行搜寻营救，晚上11点40分，被困人员搜救工作全部结束。事故造成31人遇难、7人受伤。图为事故现场记者在事故现场看到，涉事烧烤店外侧的墙壁被撕开，玻璃门窗被爆炸冲击波击碎，门外的路面上散落着玻璃碴、铁皮、碗碟等；烧烤店大厅满地都是爆炸后留下的墙砖、装饰板和餐饮用具，顶棚装饰板几乎全部掉落，裸露着各种管道、线缆，一侧的卡座被掉落下来的顶棚装饰板覆盖、埋压，多处墙面被熏黑。王天瑞表示事故的直接原因是液化石油气大量泄漏，遇到明火引发了爆炸国家消防救援局消防监督司一级指挥长 王天瑞：经过调查，这起事故的直接原因是液化石油气大量泄漏，遇到了正在使用天然气的明火引发了爆炸。这个是烧烤区，这就是最先泄漏液化石油气钢瓶，50公斤的钢瓶发生了液化石油气大量泄漏，这是泄漏点。墙体开裂玻璃炸碎 爆炸产生冲击波威力巨大后厨与大厅之间的隔墙被炸开，后厨多处墙体开裂、倾斜，摇摇欲坠，外墙的窗户玻璃被炸碎，整个后厨被炸得面目全非，灶具、厨具、餐具和各类调料散落在灶台和地面上。整个后厨被炸得面目全非热菜区的天然气管道及燃气表被熏得漆黑，烧烤区的两个液化石油气钢瓶的阀门已经全部烧毁，后厨内的电线被高温炙烤后只剩下铜丝，后厨与楼梯间的隔墙被强烈的爆炸冲击波冲倒后，直接将通往二楼的楼梯堵死，满地都是残砖碎瓦和钢筋混凝土，可见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威力之大。现场一片狼藉 调查组找到爆炸起爆点图为找到的爆炸的起爆点国家消防救援局消防监督司一级指挥长 王天瑞：烧烤区大量泄漏的液化石油气扩散到了热菜区，遇到了正在使用的天然气四眼炉灶明火，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这就是这次爆炸的起爆点。记者从外窗沿着消防梯来到二楼看到，走道两侧墙面被浓烟熏黑，顶棚上的多处装饰板被震落，掉下来的电线、灯管来回摇曳，一旁的热水壶也被熏黑，多个包厢的门被炸飞，横七竖八地堆叠在包厢内，餐桌上杯盘狼藉，啤酒瓶散落在餐桌和地面上，有的包厢餐桌上堆积着掉下来的顶棚装饰板。走道和包厢的地面上散落的手机走道和包厢的地面上散落着手机、鞋子、衣物和碗碟，楼梯间和走道两旁的木质装饰板已炭化。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正在这里用餐的人们猝不及防，很难想象当时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国家消防救援局消防监督司一级指挥长 王天瑞：在这么小的一个烧烤店使用了两种气源，一种是瓶装液化石油气，一种是管道天然气，在事故当中很容易互相影响，造成事故的蔓延和扩大。相关责任人已被问责处理目前，富洋烧烤店实际控制人张洪显、宁夏龙江清洁能源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张晓东、宁夏铂澜能源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马金礼和宁夏国华检测技术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周志国等15人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其中11人已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宁夏回族自治区纪检监察机关、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应急管理部纪检监察组按照干部管理权限，依规依纪依法对事故中涉嫌违纪违法的66名公职人员进行严肃追责问责。公共场所视频还原燃气泄漏爆炸经过违规操作液化石油气钢瓶引发泄漏爆炸，造成重大人员伤亡。调查组通过调取事发现场及周边的多个公共场所视频，梳理并还原燃气泄漏爆炸的经过。发现阀门与调压器连接处异常 未正确处理2023年6月21日晚上6点多，宁夏银川富洋烧烤店后厨烧烤区和热菜区的员工们陆陆续续来到各自岗位上开始忙碌起来，烧烤师傅打开石油液化气瓶阀门，点燃烧烤炉开始烤制食物。图为公共场所视频截图40多分钟后，他发现液化石油气钢瓶阀门与调压器连接处异常，误认为调压器存在问题，便将调压器拆卸下来，经过一番外观检查和擦拭后，将调压器装回石油液化气瓶，再次点燃烧烤炉继续烤制食物，全然没有意识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悄然酝酿。一直未找到yb亚博全站首页的解决方案 员工认为调压器损坏几分钟后，他发现液化石油气钢瓶阀门与调压器连接处仍然存在异常，再次对连接处进行拧紧操作后发现，液化石油气钢瓶异常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于是，他又将调压器拆卸下来，烧烤区的几名员工围在一起进行查看，但他们似乎也没找到原因。烧烤区的几名员工围在一起进行查看随后，一名没有穿戴工作服的员工进入后厨，跟大家一起对液化石油气钢瓶阀门、调压器及连接软管进行了仔细查看。最后，大家认为是调压器损坏，决定购买新的调压器进行更换，烧烤师傅拿着从钢瓶上卸下来的调压器作为参照，来到前台向收银员取钱外出购买新的调压器。烧烤师傅自行安装新购调压器 仍无法点火20多分钟后，烧烤师傅拿着新购买的调压器进入烧烤店，并将购物单据和剩余的钱放到前台后随即来到后厨烧烤区，自行将新购买的调压器安装到液化石油气钢瓶上。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新购买的调压器安装好后，烧烤炉仍然无法点火，经过多次尝试点火，均没有成功。原因何在？一个小操作成灾难导火索事发前一天（6月20日）23点多，烧烤店员工在打扫卫生时，拆卸下液化石油气钢瓶气相阀上的调压器，将钢瓶转动挪出打扫卫生，之后平推回原位，导致原本朝内的液相阀朝外，并误将气相阀调压器安装到液相阀上。他并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操作却酝酿着一场巨大的灾难。烧烤店员工误将气相阀调压器安装到液相阀上烧烤店员工一系列操作失误致悲剧上演事发当日，烧烤师傅发现异常后，大家误认为是液化石油气钢瓶没有气了，为了不耽误烧烤店的营业，一名员工搬来一个备用液化石油气钢瓶准备更换气瓶。当大家正在拆卸调压器时，调压器与阀门接口处突然一股白雾状液化石油气喷出，于是快速将调压器顶回，液化石油气泄漏减缓。调压器与阀门接口处突然一股白雾状液化石油气喷出随后，一名员工在关闭阀门时操作失误，导致液化石油气再次呈白雾状喷出，另一名员工试图关阀未能成功，反而误拉动连接调压器的软管，导致软管接口松动、泄漏量增大，瞬时间，整个烧烤区一片混乱，员工们眼睁睁地看着液化石油气泄漏而手足无措。如果这时立即关阀断气，马上开窗通风，及时关闭火源，悲剧仍然可以避免。然而，现场没有人去这么做。慌乱中，大家只是关掉烧烤炉后就走出烧烤区，没有人提示热菜区正在烧菜的员工及时关火。红圈处为忽略掉的正在炖羊蹄的四眼燃气灶热菜区的员工发现液化石油气泄漏后，慌忙关掉自己使用的燃气灶火源，便走出了热菜区，却忽略了正在炖羊蹄的四眼燃气灶。殊不知，正是他这一疏忽，悲剧迅速上演。从烧烤店楼梯口的公共场所视频可以看到，员工们并没有离开后厨，也没有通知一楼和二楼人员疏散逃生，而是在门口来回观望，有人找来灭火器，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喷射。二楼的两名服务员觉察到异常后也跑到楼梯口查看，随后又返回二楼，但没有通知顾客疏散逃生。大量喷涌而出的液化石油气迅速从烧烤区向热菜区蔓延大量喷涌而出的液化石油气迅速从烧烤区向热菜区蔓延，很快就充斥着整个后厨。一分钟后，泄漏的液化石油气与空气混合达到爆炸极限，遇后厨热菜区内正在使用天然气的灶具明火发生爆炸，爆炸冲击波冲破烧烤店的大门和外窗玻璃，将大量砖块、钢筋混凝土和各类装修装饰物抛出店外。多重致灾因素叠加导致人员伤亡扩大富洋烧烤店建筑面积为366.56平方米。一楼是后厨烧烤区、热菜区、收银台和卡座，二楼有9个包间。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次事故的人员伤亡不断扩大的呢？两种不同气源不可在同一空间使用记者在事发现场了解到，富洋烧烤店后厨采用的是两种气源，热菜区采用的是管道天然气，烧烤区采用的则是瓶装液化石油气，钢瓶上分别有气相阀和液相阀。按规定，两种不同气源是不能放在同一空间使用的，就是防止一种气源发生泄漏后，另一种气源还在燃烧引发爆炸，这起事故恰恰就是这样发生的。另外，按规定这类餐饮场所液化石油气应使用仅有气相阀的“单嘴瓶”，而配送公司却违规配送了“双嘴瓶”。通过公共场所视频可以看到，在事发前一天晚上后厨员工在打扫卫生时，将本来在外侧的气相阀转到了里侧，而本应在里侧的液相阀在被转到了外侧，误把液相阀当成了气相阀，并将调压器错接到液相阀上。事发当日，烧烤师傅误认为调压器损坏，在擅自更换过程中，操作不当导致液化石油气泄漏。一次次错误操作导致泄漏加剧就在他们再一次拆卸调压器时，由于未关闭阀门发生泄漏，在关闭阀门的时候却误将阀门反向开大。一次又一次的错误操作，最终导致液化石油气泄漏加剧。如果这时，能及时将阀门关闭并开窗通风，灾难仍可避免，然而现场并没有人这么做。视频显示从发现泄漏到爆炸，仅不到1分钟从发现液化石油气呈白雾状泄漏到爆炸这一分钟时间里，由于后厨员工操作失误导致液化石油气肆意泄漏；现场没有人去开窗通风，也没有人及时去关掉热菜区的天然气灶，导致泄漏后的燃气与室内空气混合很快达到爆炸极限并发生爆炸。发现泄漏 员工未及时通知楼内人员疏散逃生发现液化石油气大量泄漏后，后厨员工只是自顾自地忙乱，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楼内人员进行疏散逃生，丧失了最佳逃生时机。对于二楼就餐的顾客来说，爆炸来得太快、太突然，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从实际调查情况看，很多人失去了正常的反应能力和求生能力。爆炸后建筑楼梯间发生坍塌，人员也无法通过楼梯逃生。二楼的窗口设置在烧烤店的储物间内，顾客并不知道这个窗口，并且外面还有广告牌封堵，阻碍消防人员从外部进入营救被困人员，多重致灾因素叠加在一起，最终造成二楼被困人员伤亡扩大。

图为协鑫科技联席ceo兰天石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潘俊田编辑｜张昊头图来源｜受访者“我觉得协鑫科技有望在2025年率先反转，比全行业提前1到2年。”协鑫科技联席ceo兰天石说。颗粒硅技术开始产出价值，这是协鑫科技投入研发上百亿元、耗时10多年“砸”出来的。2011年，作为光伏原材料的硅料极度内卷，价格猛跌，行业龙头协鑫科技深受其害，开始进行创新技术的研发。按兰天石的说法，今年第四季度，协鑫科技就能够把硅料的生产现金成本做到3万元/吨。根据协鑫科技披露的数据，今年二季度硅料售价约3.5万元/吨，三季度约3.3万元/吨，市场还在下跌。协鑫科技的颗粒硅现金成本是3.318万元/吨，而行业常规的现金成本至少要4万元/吨。在产能以10万吨数量级计算的行业，协鑫科技优势明显。2021年，硅料价格从年初8万元/吨起飞到11月的30万元/吨，引来无数投资者，2022年的新增产能超过了历史总和。这把硅料价格迅速打回到约3万元/吨的价格段，绝大部分企业到今天都是巨额亏损，为此，大量企业选择“停产检修”，减少生产。颗粒硅展台 来源：视觉中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协鑫科技也很难独善其身，颗粒硅产能没有完全释放，影响不小。刚刚披露的三季报业绩显示，协鑫科技今年前三季度亏损近30亿元，其中以硅料和硅片为主的光伏业务亏损18亿元。但在内部看来，现在到了协鑫科技的拐点，有了颗粒硅技术，它甚至是国内唯一一家能在产品端应对价格战的企业。“但说实话，从财务上看，至少八九年时间里，我们上百亿元的研发投入，产出几乎为零。”兰天石说。因为投入大、周期长、见效慢，业内一度认为协鑫科技是“玩噱头”，拿颗粒硅炒概念。在上海环球金融中心68层，《中国企业家》记者独家采访兰天石。他的办公室视野很好，从落地窗看过去，东方明珠刚好就在下方。但他更偏爱拿着笔记本在会议室坐着，以便于同事更容易找到他。2006年从四川大学毕业后，兰天石从老家四川远赴上海加入协鑫。那时候国内光伏行业刚刚兴起：施正荣在前一年底带领无锡尚德赴美上市，成为中国首富；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刚刚拿着自己在投资电厂上赚的钱，投资70多亿元进军光伏硅料；李振国则说服他的老同学钟宝申前来加盟隆基绿能，开始转型做光伏硅片；之前一直在农业领域的刘汉元在北京认识了硅料专家戴自忠，旋即投资50亿元进入硅料行业，成立了后来的通威股份……当时的光伏行业，朝气蓬勃，仿佛下一个中国首富近在咫尺。招聘兰天石的同事对他说，如果在一个人的年轻阶段，就有机会进入这样一个行业，能完整地经历一个工厂的投建，那对人生来说是宝贵的财富。“光伏就是国内最先进的制造业”，这是兰天石加入协鑫科技后深信不疑的一个概念，从车间专工干起，历经车间主任、工厂副总经理、工厂总经理等岗位，实打实地历练成长起来。但也正是他在协鑫科技内部各种轮岗的阶段，光伏首富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光伏行业有着很难跨越的周期性，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当时的企业家缺少适应并处置这种状态的能力。2022年，兰天石被任命为协鑫科技联席ceo，全面负责硅料业务，重点就是将颗粒硅大规模商业化。到了这个位置，他思考最多的问题是：“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下一个倒下的不是我们？”履新两年多来，兰天石全力聚焦在两件事上。一是快速降低颗粒硅的制造成本，使之具备更大的商业化价值。2020年徐州颗粒硅基地开工，此后又陆续在四川乐山和内蒙古包头、呼和浩特四大基地复制，目前已经拥有42万吨颗粒硅产能，这花了他60%的精力。剩下的40%，他用在防止颗粒硅技术的泄露上。他和他的团队时刻警醒自己：之前棒状硅技术由于没有构筑知识产权护城河，而导致规模无序扩张和低价竞争不能再重演。“卷的本质就是同质化，同质化产能没有先进和落后的说法，协鑫科技要成功避免内卷，拥抱周期，就要做差异化的产能，颗粒硅就是我们的差异化。”兰天石说。在棒状硅的知识产权上，协鑫科技吃过大亏。2006年，协鑫科技刚进入光伏硅料领域的时候，国内还没有硅料生产企业。他们请来国内最好的工程设计单位，又从国外挖来了30多个人，建成了国内第一条成规模的硅料项目，当时使用的工艺是“改良西门子法”，生产出来的硅料叫“棒状硅”。高纯度石墨 来源：视觉中国2007年到2008年，硅料价格从2.8万美元/吨飙升至50万美元/吨。以至于有人去翻半导体厂的垃圾堆，有人甚至雇佣了专业的潜水员，去海底看有没有当作固体废弃物扔掉的多晶硅。协鑫科技那时有1500吨棒状硅生产线，大赚了一笔。但是很快硅料就不赚钱了。看到硅料有利可图，各路资本大举进军，纷纷宣布数千吨、数万吨的扩产计划。当时的通用做法是，去协鑫科技挖人，因为只有这里有成规模的成熟产线。兰天石说，那时也没有技术保密产权保护意识，而且公司管理较为粗放，可能这个技术人员离职了，公司总部都没有及时知情。就这样，改良西门子法不知不觉中扩散了出去。2009年，国内硅料产能迅速达到2万吨/年。在庞大的产能冲击下，硅料价格回落到2012年的约2万美元/吨，这低于硅料的生产成本，当时行业的平均成本约2万~3万美元/吨。协鑫科技当时是国内硅料产能老大，市占率也是第一，但是它的优势正在消失。使用改良西门子法工艺生产硅料，最大的成本是电费。2010年的时候，每生产1公斤硅料，需要大约170度电，如果电价涨了0.1元/度，那么每吨硅料的生产成本要增加17000元。一个致命的问题摆在朱共山面前：当大家的工艺都差不多的时候，别人的电价如果是你的一半，在硅料价格如此之低的情况下，你的产品会毫无竞争力。协鑫科技当时的硅料生产基地主要在江苏徐州，而华东地区是当时全国电价最高的地方。根据国务院发布的《2010年度电价执行及电费结算情况通报》，华东地区的销售电价为0.61元/度，最低的西北地区的销售电价为0.43元/度。如果协鑫科技把基地搬到西北地区，那么每吨硅料的生产成本可以下降约3万元。但想要通过技术创新弥补电费差，对于改良西门子法来说太难了。2015年左右，头部企业才把电耗做到100度电/公斤，而从2020年开始，电耗基本固定在60度电/公斤左右。当时行业很多人都在说，辛辛苦苦去研发和迭代生产技术，都比不上一家企业能拿到比别人便宜一半的电费政策。于是，当看到国外有团队能够用约15度电/公斤制备出硅料后，朱共山决定投入这项名为“颗粒硅”的新技术。完全没有“先驱者”，这项技术能不能做成？其实，当初协鑫科技内部也没有谱。兰天石回忆说，当时公司内部有两派意见，一派认为如果投进去，没有确定的回报周期，从财报的角度上会造成利润下降，这部分主要来自于财务体系。而来自研发体系的技术派则信心十足，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但是“一定能逐步接近最终目标”。兰天石给记者举了个例子：“比如我们金属杂质要做到10个以内，刚立项时，这项指标还是1万个，多了三个数量级。后来我们做到1000个，那就只剩两个数量级，总会降到10个以内的！”最终，朱共山果敢拍板要做，“要持续地做”，“要必须花掉研发费用，花掉时间，才有机会实现成果”。于是，2011年，协鑫科技抽调了100多名员工在内部专门成立了一个独立的研发团队，之后又逐渐加入了从人事、供应链、设计、运营到安装等部门的专业人员，现在协鑫科技的颗粒硅团队能够实现完全独立并自成体系。颗粒硅的实现路径是明晰的，就是加热一个叫做“流化床”的炉子，往里面供应原材料之后，就会产出颗粒硅。这对炉子质量的要求很高，之前的炉子要么产出的硅料里面杂质很多，要么炉子用一年半载就坏了。“一个炉子从定设备到出样品再到出改良方案，大约需要1~2个月，我们至少试了20种不同的炉子，最后在某一种炉子里面还要试很多种加热形式。并且基本上都是吨级的试验，而不是实验室里面一个小炉子烧几克产品那种。”兰天石说。最终这项技术在实验室里“泡”了5年才出了样品，2019年开始对外销售。这个阶段也许是协鑫科技和朱共山最难熬的“彷徨时刻”。图为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 来源：受访者从2012年到2016年，协鑫科技几乎没有扩产老技术路线的产能。但从2014年开始，硅料价格迎来第二波上涨，重新站到15万元/吨的高位。兰天石回忆，当时团队不少人提出要扩产老技术路线做传统的棒状硅，说硅料价格都上十万元了，一个产能10万吨的基地一年就净赚40亿元。朱共山坚决不同意，说必须要建颗粒硅。一些员工等不及，干脆跳槽去别家企业，当时协鑫科技的一个工务长跳出去就能当总经理，拿百万元年薪。“当时的想法是，一个工厂大约15年报废，最少也要5年才能收回成本，如果我们的颗粒硅只花了几年就做出来，那投建的改良西门子法就都没有价值了。但是2016年那时，实在是等不及了。”兰天石说。朱共山不得不决定在西北地区投建了5万吨产能。为了让产能更有竞争力，他还是要求“投资多一点没关系，但是产品质量要做到半导体级”。颗粒硅的投入也丝毫没因此降低。协鑫科技去美国收购了最好的颗粒硅公司sunedison，在2018年到2019年两年的低谷期，整体研发投入反而加码了。但这几年协鑫科技在扩张上的“保守”，使得在棒状硅上的产能和市占率均被超越。等到2019年，颗粒硅终于在徐州开建第一个万吨级产能基地。快要“憋疯”了的协鑫科技内部团队都等不及了，“我们徐州基地建了一半的时候，乐山基地的人自己已经把10万吨产能基地的图纸画好了。”兰天石说。徐州基地刚动工，朱共山有一次把兰天石叫过去，说过去改良西门子法成功了，结果被人家“抄”走了，硅料行业因此进入内卷。在颗粒硅上，“我们要用比保护自己的眼睛更严的力度来保护知识产权”。这其实跟光伏行业过去十几年的经验“背道而驰”。每当一家企业研发出来一种新技术，都会迫不及待地向市场推广，寄希望于生态的扩大能够摊薄研发成本，进而利用自己的先发优势取得利润。金刚线切割技术、perc技术（钝化发射极及背面接触电池）、topcon（隧穿氧化层钝化接触电池）技术，无不如此。如果不去“教”别人如何搞定颗粒硅，那所有的研发、改进工作都要由协鑫科技自己承担。“如果用饲料养猪100天出栏，土法养猪300天出栏，那么用饲料养猪的企业一定赚钱。但如果大家都用饲料养猪，只能降低猪肉价格，大家都赚不到钱。也许过去的路径是对的，我教会100个人做颗粒硅，不到一年时间就能实现产品替代，但最终结果就是协鑫科技赚不到钱。”兰天石说。兰天石给团队定了三条规矩：核心的东西自己做；非要别人做的东西，只找1到2家做；向各个行业学习如何保护知识产权。有一个例子是产品包装。协鑫科技刚开始发货，是用之前装棒状硅的纸箱，在运输过程中颗粒硅会因为距离增加或者路况不平，产生粉状烟雾，下游提出能不能换成小袋的包装方式。这是包装业内很常见的打包方式，但协鑫科技之前没做过，刚开始甚至不知道可以进行真空包装。后来兰天石看见大米都是包装成“板砖”一样，就去大米厂取经，茶叶也是类似的包装方式，他就去茶叶厂取经……他现在还会在内部提到一个趣事，协鑫科技试验的第一袋真空包装颗粒硅，是委托狗肉店加工的。他还找到了奶粉厂，觉得奶粉的物理状态跟颗粒硅差不多，但是测试下来发现奶粉厂的环境洁净度要求没有颗粒硅高。在经历了两年多的反复测试之后，才真正把真空包装这件事搞定。那两年，除了日常的管理工作，兰天石就是考察各行各业，学习如何保护公司商业机密。他在海底捞学到了原材料必须把控在自己手里，于是现在颗粒硅的原材料只有徐州基地能做；他在万华化学学到了图纸和施工都要自己去做，不能交给别人；在日本的德山化工，他学到了工厂检修的时候要把工地围起来，连检修的螺丝都不能让别人看见是什么形状；在一些互联网公司，他学到了如果员工把核心文档的名称改成“女儿作业”泄露出去，该怎么去发现……“十多年了，现在还是只有协鑫科技和陕西天宏能做颗粒硅。”兰天石说。今年4月，协鑫科技发公告称与隆基绿能签订了42.5万吨硅料，价值约200亿元的三年长协订单（长期购销协议）。“之后会有大量的长协订单，因为现在全产业链价格都很低，我们的产品成本和售价都比别人低，对于他们来说，用我们的产品能让自己活得更久。此外我们的电耗更少，碳排放更低，用颗粒硅生产的组件，更容易拿到绿色贷款。”兰天石说。在他看来，那几年没有迎合行业涨势在棒状硅上大规模扩产，反而带来了好处，“上升期企业做大很容易，但是你管的资产多了，负债多了，组织里面的人也多了，如果能力上不来，你的企业就越来越走下坡路。”现在，内部共识是“内修”已经基本完成，兰天石该“出击”了。他最近在读中国上市公司协会会长、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首席专家宋志平写的一本书，叫《有效的经营者》，详述了中国建材的成立和“水泥周期”来临时的应对，最终成为行业王者，这对同样有周期性的光伏行业有很好的借鉴意义。处在这轮周期里，协鑫科技还是想用颗粒硅把“硅料大王”的头衔拿回来。

图为协鑫科技联席ceo兰天石文｜《中国企业家》记者 潘俊田编辑｜张昊头图来源｜受访者“我觉得协鑫科技有望在2025年率先反转，比全行业提前1到2年。”协鑫科技联席ceo兰天石说。颗粒硅技术开始产出价值，这是协鑫科技投入研发上百亿元、耗时10多年“砸”出来的。2011年，作为光伏原材料的硅料极度内卷，价格猛跌，行业龙头协鑫科技深受其害，开始进行创新技术的研发。按兰天石的说法，今年第四季度，协鑫科技就能够把硅料的生产现金成本做到3万元/吨。根据协鑫科技披露的数据，今年二季度硅料售价约3.5万元/吨，三季度约3.3万元/吨，市场还在下跌。协鑫科技的颗粒硅现金成本是3.318万元/吨，而行业常规的现金成本至少要4万元/吨。在产能以10万吨数量级计算的行业，协鑫科技优势明显。2021年，硅料价格从年初8万元/吨起飞到11月的30万元/吨，引来无数投资者，2022年的新增产能超过了历史总和。这把硅料价格迅速打回到约3万元/吨的价格段，绝大部分企业到今天都是巨额亏损，为此，大量企业选择“停产检修”，减少生产。颗粒硅展台 来源：视觉中国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协鑫科技也很难独善其身，颗粒硅产能没有完全释放，影响不小。刚刚披露的三季报业绩显示，协鑫科技今年前三季度亏损近30亿元，其中以硅料和硅片为主的光伏业务亏损18亿元。但在内部看来，现在到了协鑫科技的拐点，有了颗粒硅技术，它甚至是国内唯一一家能在产品端应对价格战的企业。“但说实话，从财务上看，至少八九年时间里，我们上百亿元的研发投入，产出几乎为零。”兰天石说。因为投入大、周期长、见效慢，业内一度认为协鑫科技是“玩噱头”，拿颗粒硅炒概念。在上海环球金融中心68层，《中国企业家》记者独家采访兰天石。他的办公室视野很好，从落地窗看过去，东方明珠刚好就在下方。但他更偏爱拿着笔记本在会议室坐着，以便于同事更容易找到他。2006年从四川大学毕业后，兰天石从老家四川远赴上海加入协鑫。那时候国内光伏行业刚刚兴起：施正荣在前一年底带领无锡尚德赴美上市，成为中国首富；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刚刚拿着自己在投资电厂上赚的钱，投资70多亿元进军光伏硅料；李振国则说服他的老同学钟宝申前来加盟隆基绿能，开始转型做光伏硅片；之前一直在农业领域的刘汉元在北京认识了硅料专家戴自忠，旋即投资50亿元进入硅料行业，成立了后来的通威股份……当时的光伏行业，朝气蓬勃，仿佛下一个中国首富近在咫尺。招聘兰天石的同事对他说，如果在一个人的年轻阶段，就有机会进入这样一个行业，能完整地经历一个工厂的投建，那对人生来说是宝贵的财富。“光伏就是国内最先进的制造业”，这是兰天石加入协鑫科技后深信不疑的一个概念，从车间专工干起，历经车间主任、工厂副总经理、工厂总经理等岗位，实打实地历练成长起来。但也正是他在协鑫科技内部各种轮岗的阶段，光伏首富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光伏行业有着很难跨越的周期性，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当时的企业家缺少适应并处置这种状态的能力。2022年，兰天石被任命为协鑫科技联席ceo，全面负责硅料业务，重点就是将颗粒硅大规模商业化。到了这个位置，他思考最多的问题是：“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我们？”“如何才能做到，下一个倒下的不是我们？”履新两年多来，兰天石全力聚焦在两件事上。一是快速降低颗粒硅的制造成本，使之具备更大的商业化价值。2020年徐州颗粒硅基地开工，此后又陆续在四川乐山和内蒙古包头、呼和浩特四大基地复制，目前已经拥有42万吨颗粒硅产能，这花了他60%的精力。剩下的40%，他用在防止颗粒硅技术的泄露上。他和他的团队时刻警醒自己：之前棒状硅技术由于没有构筑知识产权护城河，而导致规模无序扩张和低价竞争不能再重演。“卷的本质就是同质化，同质化产能没有先进和落后的说法，协鑫科技要成功避免内卷，拥抱周期，就要做差异化的产能，颗粒硅就是我们的差异化。”兰天石说。在棒状硅的知识产权上，协鑫科技吃过大亏。2006年，协鑫科技刚进入光伏硅料领域的时候，国内还没有硅料生产企业。他们请来国内最好的工程设计单位，又从国外挖来了30多个人，建成了国内第一条成规模的硅料项目，当时使用的工艺是“改良西门子法”，生产出来的硅料叫“棒状硅”。高纯度石墨 来源：视觉中国2007年到2008年，硅料价格从2.8万美元/吨飙升至50万美元/吨。以至于有人去翻半导体厂的垃圾堆，有人甚至雇佣了专业的潜水员，去海底看有没有当作固体废弃物扔掉的多晶硅。协鑫科技那时有1500吨棒状硅生产线，大赚了一笔。但是很快硅料就不赚钱了。看到硅料有利可图，各路资本大举进军，纷纷宣布数千吨、数万吨的扩产计划。当时的通用做法是，去协鑫科技挖人，因为只有这里有成规模的成熟产线。兰天石说，那时也没有技术保密产权保护意识，而且公司管理较为粗放，可能这个技术人员离职了，公司总部都没有及时知情。就这样，改良西门子法不知不觉中扩散了出去。2009年，国内硅料产能迅速达到2万吨/年。在庞大的产能冲击下，硅料价格回落到2012年的约2万美元/吨，这低于硅料的生产成本，当时行业的平均成本约2万~3万美元/吨。协鑫科技当时是国内硅料产能老大，市占率也是第一，但是它的优势正在消失。使用改良西门子法工艺生产硅料，最大的成本是电费。2010年的时候，每生产1公斤硅料，需要大约170度电，如果电价涨了0.1元/度，那么每吨硅料的生产成本要增加17000元。一个致命的问题摆在朱共山面前：当大家的工艺都差不多的时候，别人的电价如果是你的一半，在硅料价格如此之低的情况下，你的产品会毫无竞争力。协鑫科技当时的硅料生产基地主要在江苏徐州，而华东地区是当时全国电价最高的地方。根据国务院发布的《2010年度电价执行及电费结算情况通报》，华东地区的销售电价为0.61元/度，最低的西北地区的销售电价为0.43元/度。如果协鑫科技把基地搬到西北地区，那么每吨硅料的生产成本可以下降约3万元。但想要通过技术创新弥补电费差，对于改良西门子法来说太难了。2015年左右，头部企业才把电耗做到100度电/公斤，而从2020年开始，电耗基本固定在60度电/公斤左右。当时行业很多人都在说，辛辛苦苦去研发和迭代生产技术，都比不上一家企业能拿到比别人便宜一半的电费政策。于是，当看到国外有团队能够用约15度电/公斤制备出硅料后，朱共山决定投入这项名为“颗粒硅”的新技术。完全没有“先驱者”，这项技术能不能做成？其实，当初协鑫科技内部也没有谱。兰天石回忆说，当时公司内部有两派意见，一派认为如果投进去，没有确定的回报周期，从财报的角度上会造成利润下降，这部分主要来自于财务体系。而来自研发体系的技术派则信心十足，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但是“一定能逐步接近最终目标”。兰天石给记者举了个例子：“比如我们金属杂质要做到10个以内，刚立项时，这项指标还是1万个，多了三个数量级。后来我们做到1000个，那就只剩两个数量级，总会降到10个以内的！”最终，朱共山果敢拍板要做，“要持续地做”，“要必须花掉研发费用，花掉时间，才有机会实现成果”。于是，2011年，协鑫科技抽调了100多名员工在内部专门成立了一个独立的研发团队，之后又逐渐加入了从人事、供应链、设计、运营到安装等部门的专业人员，现在协鑫科技的颗粒硅团队能够实现完全独立并自成体系。颗粒硅的实现路径是明晰的，就是加热一个叫做“流化床”的炉子，往里面供应原材料之后，就会产出颗粒硅。这对炉子质量的要求很高，之前的炉子要么产出的硅料里面杂质很多，要么炉子用一年半载就坏了。“一个炉子从定设备到出样品再到出改良方案，大约需要1~2个月，我们至少试了20种不同的炉子，最后在某一种炉子里面还要试很多种加热形式。并且基本上都是吨级的试验，而不是实验室里面一个小炉子烧几克产品那种。”兰天石说。最终这项技术在实验室里“泡”了5年才出了样品，2019年开始对外销售。这个阶段也许是协鑫科技和朱共山最难熬的“彷徨时刻”。图为协鑫集团董事长朱共山 来源：受访者从2012年到2016年，协鑫科技几乎没有扩产老技术路线的产能。但从2014年开始，硅料价格迎来第二波上涨，重新站到15万元/吨的高位。兰天石回忆，当时团队不少人提出要扩产老技术路线做传统的棒状硅，说硅料价格都上十万元了，一个产能10万吨的基地一年就净赚40亿元。朱共山坚决不同意，说必须要建颗粒硅。一些员工等不及，干脆跳槽去别家企业，当时协鑫科技的一个工务长跳出去就能当总经理，拿百万元年薪。“当时的想法是，一个工厂大约15年报废，最少也要5年才能收回成本，如果我们的颗粒硅只花了几年就做出来，那投建的改良西门子法就都没有价值了。但是2016年那时，实在是等不及了。”兰天石说。朱共山不得不决定在西北地区投建了5万吨产能。为了让产能更有竞争力，他还是要求“投资多一点没关系，但是产品质量要做到半导体级”。颗粒硅的投入也丝毫没因此降低。协鑫科技去美国收购了最好的颗粒硅公司sunedison，在2018年到2019年两年的低谷期，整体研发投入反而加码了。但这几年协鑫科技在扩张上的“保守”，使得在棒状硅上的产能和市占率均被超越。等到2019年，颗粒硅终于在徐州开建第一个万吨级产能基地。快要“憋疯”了的协鑫科技内部团队都等不及了，“我们徐州基地建了一半的时候，乐山基地的人自己已经把10万吨产能基地的图纸画好了。”兰天石说。徐州基地刚动工，朱共山有一次把兰天石叫过去，说过去改良西门子法成功了，结果被人家“抄”走了，硅料行业因此进入内卷。在颗粒硅上，“我们要用比保护自己的眼睛更严的力度来保护知识产权”。这其实跟光伏行业过去十几年的经验“背道而驰”。每当一家企业研发出来一种新技术，都会迫不及待地向市场推广，寄希望于生态的扩大能够摊薄研发成本，进而利用自己的先发优势取得利润。金刚线切割技术、perc技术（钝化发射极及背面接触电池）、topcon（隧穿氧化层钝化接触电池）技术，无不如此。如果不去“教”别人如何搞定颗粒硅，那所有的研发、改进工作都要由协鑫科技自己承担。“如果用饲料养猪100天出栏，土法养猪300天出栏，那么用饲料养猪的企业一定赚钱。但如果大家都用饲料养猪，只能降低猪肉价格，大家都赚不到钱。也许过去的路径是对的，我教会100个人做颗粒硅，不到一年时间就能实现产品替代，但最终结果就是协鑫科技赚不到钱。”兰天石说。兰天石给团队定了三条规矩：核心的东西自己做；非要别人做的东西，只找1到2家做；向各个行业学习如何保护知识产权。有一个例子是产品包装。协鑫科技刚开始发货，是用之前装棒状硅的纸箱，在运输过程中颗粒硅会因为距离增加或者路况不平，产生粉状烟雾，下游提出能不能换成小袋的包装方式。这是包装业内很常见的打包方式，但协鑫科技之前没做过，刚开始甚至不知道可以进行真空包装。后来兰天石看见大米都是包装成“板砖”一样，就去大米厂取经，茶叶也是类似的包装方式，他就去茶叶厂取经……他现在还会在内部提到一个趣事，协鑫科技试验的第一袋真空包装颗粒硅，是委托狗肉店加工的。他还找到了奶粉厂，觉得奶粉的物理状态跟颗粒硅差不多，但是测试下来发现奶粉厂的环境洁净度要求没有颗粒硅高。在经历了两年多的反复测试之后，才真正把真空包装这件事搞定。那两年，除了日常的管理工作，兰天石就是考察各行各业，学习如何保护公司商业机密。他在海底捞学到了原材料必须把控在自己手里，于是现在颗粒硅的原材料只有徐州基地能做；他在万华化学学到了图纸和施工都要自己去做，不能交给别人；在日本的德山化工，他学到了工厂检修的时候要把工地围起来，连检修的螺丝都不能让别人看见是什么形状；在一些互联网公司，他学到了如果员工把核心文档的名称改成“女儿作业”泄露出去，该怎么去发现……“十多年了，现在还是只有协鑫科技和陕西天宏能做颗粒硅。”兰天石说。今年4月，协鑫科技发公告称与隆基绿能签订了42.5万吨硅料，价值约200亿元的三年长协订单（长期购销协议）。“之后会有大量的长协订单，因为现在全产业链价格都很低，我们的产品成本和售价都比别人低，对于他们来说，用我们的产品能让自己活得更久。此外我们的电耗更少，碳排放更低，用颗粒硅生产的组件，更容易拿到绿色贷款。”兰天石说。在他看来，那几年没有迎合行业涨势在棒状硅上大规模扩产，反而带来了好处，“上升期企业做大很容易，但是你管的资产多了，负债多了，组织里面的人也多了，如果能力上不来，你的企业就越来越走下坡路。”现在，内部共识是“内修”已经基本完成，兰天石该“出击”了。他最近在读中国上市公司协会会长、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首席专家宋志平写的一本书，叫《有效的经营者》，详述了中国建材的成立和“水泥周期”来临时的应对，最终成为行业王者，这对同样有周期性的光伏行业有很好的借鉴意义。处在这轮周期里，协鑫科技还是想用颗粒硅把“硅料大王”的头衔拿回来。